尔冬升,他不仅仅是爱八卦

网络整理 2020-12-07 06:34

有些人一辈子专做一件事。像在香港电影导演里我最敬重的徐克和许鞍华,他们生命里只有电影。但我喜欢尝试不同的东西,旅游也尽量去不同的地方。比如我一辈子没上过综艺,现在终于上了一次,以后会不会再上不一定。我觉得我还是八卦、好奇多一点。有一次我和许鞍华导演谈到生死,不知道怎么会提到这个问题,她说她以后要死在拍电影的现场。我说我不希望。

我希望那个时候我正在度假村里潜水。

文|杨宙

编辑|槐杨

如果导演也可以按记者型和作者型划分的话,在尔冬升过往30多年的导演生涯里,他大部分时候都属于前者——如他自己所言,调查型记者。

他在电脑里建立了无数个文件夹,从毒贩、精神病患者,到潜水者、打工妹,几乎只要有空闲时间,他就会在网上、书中搜集各种各样的新知识,放进文件夹里,以备日后筹备新戏时调度。更多时候纯粹是个爱好,《门徒》已经拍完10多年了,也没有拍第二部的打算,但他每年都会上网看看,这一年毒品的种植地区有什么新变化。

他的作品许多都与社会边缘和底层相关,比如34年前他的第一部片子《癫佬正传》以精神病患者作为主角,《忘不了》里的小巴司机,《门徒》里的卧底与毒贩,还有前几年在横店拍摄的「路人甲」群演。与其说这些来自导演的社会关怀,不如说来自他对各个阶层与人群无差别的关心与好奇,「我就是爱八卦,」他说。

回过头来看,香港的每一代导演都有其所处的浪潮,但尔冬升并不算其中顺时代而生的创作者。他似乎总是没赶上趟,香港新浪潮电影崛起时,他20岁出头,却困在邵氏长达10年的演员合约里,终日在香港新界的片场拍日趋过时的武侠片;凭借几部现实题材作品追上新浪潮的末班车后,他又遇到了90年代香港本土资本萎缩,拍《新不了情》时他找不到投资,只好拿出自己的积蓄;香港导演北上内地拍片成风时,他也不是最早的一批;最近10余年,他也不得不考虑内地市场需求,放下过去的现实题材,开始拍《枪王之王》、《大魔术师》等商业片,就连监制后来大卖的《窃听风云》时,他也花了整整两年才筹到足够的资金。

拍电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有才华和能力、有社会关怀与洞察力并不足以维持大型工程的运转。在这方面,尔冬升无疑是务实的一派。他很早就说过,电影本身并不那么重要,它的娱乐与大众属性,注定了它就是一种商品,因此他对电影没有太大的执念。他似乎也不介意自己在香港电影导演坐标系中略显模糊的定位——不像王家卫、杜琪峰那样具有强烈个人风格,也不像许鞍华等导演那样专注现实与文艺题材。

1994年,尔冬升凭《新不了情》获得了人生第一个金像奖最佳导演奖,当时的颁奖嘉宾是周润发和许冠文。许冠文那段开奖词现在看来是尔冬升导演风格的注脚:香港有一种导演,最紧要是追求金像奖,话知你(不管你)卖不卖座,你老板跳楼是你的事;还有一种导演是,话知你拿不拿金像奖,最紧要的是卖座——而尔冬升是两种都有。

但无法忽略的是,在务实与平衡中,尔冬升总是在一些可能的空间里,做一些不计成本的追求。许鞍华曾在90年代做过一个访谈节目,与尔冬升聊起当年拍摄《今夜星光灿烂》的往事。当时许鞍华拍摄时经费短缺,尔冬升二话不说就免费参演,还要给她一笔钱,按她的话说,推让间两人在电梯间里「差点打了一架」。

访谈里两人站在香港的街头,当时45岁的许鞍华问35岁的尔冬升,「小宝(尔冬升的小名),你是不是成日都对人那么好的?」尔冬升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目的的,一半原因是我想看看你怎么拍戏。演员的价格很难讲的……看你愿不愿意咯,有些戏给多少钱你都未必肯做。」

北上的这几年,尔冬升也冒着赔本的风险,拍摄了以横店群演为题材的《我是路人甲》。片中主角都来自横店群演,演技等专业度没有保证,电影出来后也饱受诟病。但尔冬升坚持用这些演员,还不惜耗费更多资金同步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后来他接受《凤凰非常道》的采访时说:「穷不是一个罪,他们(群演)没有钱去念书,但要有一个公平的制度给他往上爬才可以啊。」

今年参加《演员请就位2》,63岁的尔冬升在节目中对演员们的点评耿直而刺耳。他对年轻演员直言,「你知道你这种外形的演员全中国有多少个吗,靠样子是没用的。」他告诫粉丝,「不要妨碍偶像的前途」。

尔冬升在《演员请就位2》中点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