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电影中的生态主义呈现

未知 2020-03-30 12:17
国产电影中的生态主义呈现

2020年的春天,注定是人类历史上一段不平凡的记忆。突如其来的全球性传染疾病大规模爆发,再次引发了人类对生存发展方式的反思,生态主义与生态文明,也再度成为舆论关切的焦点。十八大以来,生态文明建设业已成为当代中国的国家目标和全民共识。电影,作为艺术消费对象和大众传播媒介,对于主流意识形态宣传影响深远,国产电影创作自觉汇入洪流,承载使命,表达着基于生态主义立场的多元化、深层次思考。

国产电影中的生态主义呈现

《十八洞村》剧照

《十八洞村》里的深层生态学

深层生态学由挪威哲学家阿伦 奈斯提出。相较于单纯关注人类利益的浅层生态学,其“深”之处,在于着力培育、陶冶生态意识,挖掘、提升生态智慧,藉由生态精神实现人的自我价值。同时,更加重视生态保护中的区域自治以及物质与精神的双重自足。

《十八洞村》是一部主旋律文艺片。远景中的青山、密林、绿水、梯田,负载着奔忙其中、辛勤劳作的人,人们的身影于满眼葱翠间或显露,或隐没,好似点缀,却生机勃勃。镜头下的人不再是环境的中心,而是与环境融为一体。这种诗化表达如同中国传统文人山水,对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作了美学传承和升级传播。面对废弃矿库遗留的大片飞地,主人公手握流沙,发出“若是种上水稻,早就绿油油一片了……”的感慨;懒汉则把自己赚不到钱、娶不上妻的原因归结于职业找矿得罪了山神,遭了报应。观众的共鸣起始于懒汉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落脚在二人填土造田的决心,感同身受的,则是环境污染和资源消耗对于自然和人的无尽伤害。

《十八洞村》开篇于精准扶贫,由两条叙事线索构成:明线,是帮扶对象——当地村民脱贫致富的曲折过程;暗线,则是帮扶主体——扶贫干部事业进步的路径选择。十八洞村脱贫攻坚战的胜利,是扶贫干部走访调查、入村入户,将帮扶上升到感情层面,调动协同村中贫困户内部组织——“杨家班”的自主性驱动打赢的,扶贫干部在坚持不懈地攻坚克难中,获得了情感补偿,理解了生命意义,实现了自我价值。至此,影片触及到生态环境保护中的区域自我管理层面,通过扶贫对象和扶贫主体的双向互动,生动展示了在生态区域自治激发下,人的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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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外星人》剧照

《疯狂的外星人》里的生态马克思主义

生态马克思主义是对20世纪中后期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深刻反思。承袭马克思主义一以贯之的批判传统,马尔库塞将资本异化理论应用于社会层面,直指基于商业利益获取的自然开发实属强盗行径。这种巧取豪夺改变了自然的原本属性,使之变异为“商品化”“枪炮化”的空间,导致人脱离自然,生活世界倍感匮乏和压迫,最终迷失于商品丛林,无力寻回自我。威廉 赖斯和本 阿格尔则以“需求”为初衷,开启对资本主义的异化消费的批判。所谓“异化消费”,即个体的过度消费行为指向无趣味、无报酬、无创造的“三无”心理补偿。这一生产方式的恶果,必然导向产品过剩,造就消费社会,引发生态危机。

《疯狂的外星人》堪称继《美人鱼》之后最具生态马克思主义思维的国产商业片。影片主体场景的游乐园早已门前冷落,鲜艳的色彩和迥异的风格使其更像都市丛林深处的幻境。在现实社会商品逻辑的挤压下,主人公无处逃遁,只能蜷缩其中,和他的动物伙伴一起做着理想的白日梦。相较于真正的外星飞船,异国商业大亨为迎接天外来客专门打造的场馆,外形更加夸张,设施更加齐全,配备更加奢华,而这一系列的“更加高级”,只为攫取巨额的商业利润。在此模式下,外星人与人类的关系日趋紧张,冲突不断加剧。

影片中,外星人作为宇宙符号,也是自然的象征。来自它的敌视、排斥和对抗,代表着被商品意识肆意侵蚀的自然空间向人类社会发出的严正警示。不同于朋友的唯利是图与急功近利,主人公挣扎在“为富不仁”与“坚守自我”的边缘。表面看,他赖以养家糊口的主业——“耍猴儿”并无任何一夜暴富的可能,事实上,这一中国民间传统技艺却最终成为沟通宇宙的利器。由对“耍猴儿”这项无趣味、无报酬、无创造的“三无”事业的抱怨和不满引发的对发财梦的追逐、拼搏和幻灭过程,清晰勾勒出异化消费的来路和归处;而经由“看似无用”到“实则有用”乃至“唯一管用”的过程,民间杂耍建构起对资本社会商品逻辑和功利主义的绝佳嘲讽,并借助主人公及其动物伙伴的基本需求和美好生活,完成对异化消费的终极批判和彻底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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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上的夏洛克》剧照

《平原上的夏洛克》里的全球化与在地性

马克思认为,全球化涉及的扩张绝不仅仅局限于政治和经济领域,文化同样有统治世界的需求。一度,西方主导的全球化怀揣民族认同的野心,在资本和意识形态的助攻下,全方位形塑了世界文化的整体格局,将西方固定在“中心”的位置,而将其他地区贬抑为“边缘”,导致后者的本土文化信心旁落,日渐式微。其代表,就是城市文明对乡村文化的围剿和进击。话语权的危机意识隐含着文化复兴的宏伟夙愿,唯有推动本土文化的在地化传播方为恢复和重建的方式,其重点在于遵循后全球化时代的“移动”特征,通过人的存在空间迁移、时空的社会生产实践和文化边缘的再造,重新结构在地性传播的空间观念。

新乡村题材文艺片《平原上的夏洛克》,藉由个体、社会、国家三重维度,为本土文化的在地性传播作了有力注脚。主人公穿梭于城市与乡村的移动,连接起两个空间:故事的初始空间位于乡村,老友车祸昏迷,肇事者逃之夭夭,农村地区落后的条件令警察办案受阻,善良淳朴的主人公决意为之讨回公道,追击过程遂将空间延伸至城市,中国乡村社会的传统规范也伴随他的“闯入”搅动起城市文明冷漠疏离、自以为是的层层波澜。

存在空间的迁移,呈现出本土文化在地性传播的第一重个体维度。进城后的主人公没有被动等待,而是因地制宜地动员起身边的一切资源,结合既有本土资源优势,转化为解决问题的有效手段。对陌生空间资源的重新整合,策动了乡村智慧在城市的传播力和影响力,由此呈现出本土文化在地性传播的第二重社会维度。从横冲直撞到乔装易容,从尾随质问到网络追踪,从翻墙开锁到条件谈判,进城农民解决问题的策略不断升级。结尾处,主人公二人一个为不累兄弟单刀赴会,一个为不舍恩义执着追随,被全球化预设为“进步”的城市文明蝇营狗苟,在“落后”乡村传统道德的包容涵养面前相形见绌,当代中华民族文化传承的精髓实质亦被审视和思考。于是,通过这场跨越城乡的移动,中国智慧被重新认识,文化“边缘”被再度想象,由此呈现出本土文化在地性传播的第三重国家维度。

在社会工业化、现代化、城市化发展的今天,重视生态文明的建设更具世界性意义。藉由《十八洞村》《疯狂的外星人》《平原上的夏洛克》三部颇具代表性的影片,我们看到生态文明建设中的国产电影,彰显着中国文化和中国思维,为全球生态实践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作为一处“诗意的栖居”,绘制着一幅幅中国魅力的时代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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