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停95天,中国电影亟需破晓

未知 2020-04-27 12:59
关停95天,中国电影亟需破晓 


天下的影虫,都从蚀蛀全世界的电影开始
95天。
 
距离1月23日全国影院紧急关停到现在,已经有95天。
 
原本的史上最强春节档被疫情瞬间抽成真空,凭空蒸发的百亿票房只是账面损失,线下影城长期停业引发的连锁反应才是致命内伤。
 
在全产业链停滞两个多月后,一系列严峻的行业问题在近期集中爆发了。
 
本月中旬起,相关话题开始在网络上发酵,许多行业人士也发出了自救、互助的呼声。
 
 
 
因为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冲击和危机中,不论个人还是公司,也不分上中下游的制作-发行-宣传-放映,无人可幸免。
 
身处行业之外,可能很难感同身受,这当然可以理解。
 
但可惜的是,目前仍然时常可以看到将过去几年存在的明星高片酬个别现象与行业工作者收入混为一谈的带有怨念和指责的发泄性言论。
 
要知道,每个行业的主体构成永远都是平凡的一线劳动者,他们是最普普通通的人,没有光环、更难以坐享红利,绝不应承受那些与他们无关的罪名。
 
 
图源@灯塔专业版
 
电影是一种培养共情的大众娱乐形式,共情的对象不该只是电影里的故事和角色,更应该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人。
 
在企盼影院科学有序复工的同时,同理心也应被呼唤。
 
在此,还是要再确认这样一个事实——
 
世界电影正在经历的是百年一遇的全行业危机;
 
中国电影正在经历的是自市场化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整体打击。
 
常言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新冠疫情面前,许多人会回想起过去曾有过的类似艰难阶段,最能构成参照的是1918年全球大流感,较近的则是2003年非典。
 
那我们就把往昔与今日做一番简单对照。
 
获得启发鼓励也好,更认清现实严峻也罢,总之没有坏处。
 
 
 
1918年大流感VS好莱坞
 
美国媒体近期有几篇文章都在回望1918年大流感对好莱坞的重创。
 
那场大流行病一度让当时蓬勃发展、即将迈入美国第五大产业的电影娱乐业停摆数月,拍摄中止、工作人员染病、2万余家影院瘫痪……
 
 
 
好莱坞早期的两位人气巨星丽莲·吉许和玛丽·碧克馥均被感染,好在二人没有大碍,就如同现在的汤姆·汉克斯;
 
 
 
当时只有17岁的华特·迪士尼也没有躲过,他不得不打断了他的参军计划,随后在服完志愿兵役后转做漫画家,正式踏入娱乐业。
 
 
 
今年的疫情和1918年全球流感性质相同,对电影业的冲击方式也相似,但两者毕竟相差一百年,今时今日绝不同于往昔往日。
 
一百年前的全球电影业尚处起步阶段,产业聚集地好莱坞才刚刚开启无声电影繁荣期。
 
再加上一战结束、经济复苏、民众需求,好莱坞很快在1919年满血复活并迸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
 
 
 
比如卓别林的第一个事业高峰期就在1918年前后,他标志性的流浪汉形象为一战期间和大流感时期的底层民众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精神慰藉,为他迈向更辉煌的1920年代打下了基础。
 
 
《狗的生活》,1918
 
而一百年后,电影业早已进入“后电影”时代,数字化、移动端、流媒体……观影形式多元选择多样,传统电影和影院在此变革之际遭遇一次大冲击,杀伤力可想而知。
 
这种直接切断与观众联系的纯物理阻断带来的杀伤力,对中国电影和好莱坞电影来说都不堪其重。
 
因为它不同于其他的社会震荡,例如1929~1933年的经济大萧条反而让好莱坞逆势上扬。
 
 
童星秀兰·邓波儿为经济萧条期的美国民众驱走忧愁
 
那时的人们愿意挤出口袋里的钱躲进影院,让梦和幻觉来缓解现实压力,好莱坞电影类型由此全面绽放,并步入我们所称的“黄金时代”。
 
可见,同为危机,性质和结果截然不同。至于今年,疫情何时结束仍然未知,不确定性才是最大杀器。
 
 
 
 
 
2003年非典VS中国电影
 
再看非典时期的中国电影。
 
我们没有好莱坞那样久远的产业历史,真正开启电影市场化也就二十年的时间。
 
2003年非典爆发前,一部《英雄》重新激起了观众对商业片的追逐,票房独占当年的1/4。
 
 
 
春季开始肆虐的非典一下打破了乐观局面,4月上映的《指环王2》不巧撞上,票房寡淡,此后重量级大片被迫都扎堆在下半年(《黑客帝国2》《海底总动员》《终结者3》等)。
 
当年的票房冠军是岁末的《手机》,只收5300万,全年下来总票房10亿,仅高出2002年1个亿,被非典印下深深痕迹的2003年中国电影就这样不甘心地翻篇了。
 
 
图源@电影票房网
 
打击自然是打击,但非典时期全国影院并没有如此漫长的0票房期(未全部关闭,非典重灾区北京关停50天,影响远低于当下),银幕需求、观影热情都在攀升,就像大流感后的好莱坞,外部束缚一解即可迅速复苏。
 
同年还有一件互利的影圈大事记,那就是非典基本退去后的6月底,CEPA协议正式签署,跌至谷底的香港电影(香港也是非典重灾区)通过北上合拍获得新生命力。
 
 
 
年底,群星云集的合拍片《无间道3》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亚洲首映礼,算是那年令人欣慰和振奋的盛事。
 
随后,随着电影审查制度放宽(《电影剧本 (梗概) 立项、电影片审查暂行规定》)和民营资本垂青,中国电影体量逐年攀升。
 
写到这儿,会不禁想象着今年疫情结束、影院恢复营业后,那些重磅国产片依次与观众见面的情形,真希望那天早点来到。
 
 
 
电影院不可替代
 
17年前,中国只有2000块银幕,10亿总票房,观影热情刚刚带起;
 
17年后,中国有7万块银幕,全球第一,年票房达600亿+,影院上座率和电影业产值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前两年的寒冬是一个优胜劣汰的向好过程,国产片内容有朝更专业更健康发展的趋势,《流浪地球》《哪吒》《少年的你》《误杀》等收获的高票房高口碑就是佐证。
 
 
 
制作精良、故事动人的电影需要更有代入感的观看介质,因此电影院依然有不可替代性。
 
电影的诞生被界定在1895年12月28日,地点是巴黎一家咖啡馆的地下室,公认的“电影之父”是法国的卢米埃尔兄弟。
 
为何如此界定?为何不是在美国,为何不是首先发明了电影视镜的爱迪生?
 
 
《水浇园丁》电影海报,1895
 
因为“电影”从一开始就要满足两个必要条件:公开售票、集体观看,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电影与生俱来的商业属性,它是区别于音乐、绘画、建筑等的第七艺术。
 
影院是提供集体观看、集体“催眠”的特殊磁场,当四周暗下银幕亮起,一段忘我的梦境开启。
 
 
 
故事和梦是人类永恒需要的慰藉,我们也有无数故事讲述者和造梦者对此始终怀抱赤诚和童心。
 
制作过《告白》《你的名字。》等大热影片的日本电影人川村元气曾说,“年过四十仍活跃在工作第一线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内心还保留着童真。”
 
 
贾樟柯以疫情为主题的新短片《来访》
 
贾樟柯在拜访偶像导演马丁斯科塞斯时曾感慨于这位白发老人对电影几十年不变的热情。他有自己的电影拷贝库,办公室的环境和结构让人感觉他整个人都活在电影中,“这不是一个抓经营的办公室,是一个热爱电影的淘气孩子的玩具室。”
 
像马丁这样的中国电影人永远不会少,请给他们时间、机会,还有起码的生存空间。
 
 
 
“现实只能穿越,不能超越”(张艺谋语),疫情之下,中国电影亟待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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