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中国发现的一只猴子改写了历史

人类到底起源于哪里？这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在寻找人与猿之间进化的“缺环”时，除了有少量的尼安德特人（Neanderthals）化石外，人类并无更多的直接证据。人类与猿人之间的“缺环”到底在哪里？从猿到人这一段空白究竟从哪里去找寻？

达尔文对这个问题的观点是，这个“缺环”在非洲。但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这个观点，比达尔文小20岁的德国生物学家海卡尔则认为这个“缺环”在亚洲。

海卡尔认为，至今生活在苏门答腊热带雨林里的猩猩才是人类血统上的至亲。这两种主张影响深远，同时也开启了人类起源于非洲和亚洲两种学说的争论。为了验证两种学说到底哪种正确，几百年来科学家进行了不懈努力。

1887年，荷兰军医杜布瓦（Dubois）在海卡尔观点的影响下，从荷兰乘船出发前往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寻找“缺环”。1891年8月，在经过4年的辛苦找寻之后，杜布瓦在爪哇岛特里尼尔梭罗河左岸的冲积层里发现了一颗古人类的牙齿，紧接着又在同一位置挖出了一颗古人类头骨。

一年以后，杜布瓦又在同一地点挖出了一根古人类的大腿骨，这根大腿骨与现代人的腿骨没有多少差别。杜布瓦认为，海卡尔所说的“缺环”终于找到了。挖出的头骨和大腿骨，就是从猿到人过渡阶段的“缺环”。杜布瓦将这个重大发现称之为“直立猿人”，又俗称为“爪哇人”化石。

1894年，杜布瓦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出版在《直立猿人》一书中，杜布瓦在书中认为在爪哇岛发现的古人类化石是一个新的属种，是从猿向人过渡、但更接近于人的一种类型，是现代人的祖先。杜布瓦的这一研究成果出来后，立刻遭到了全世界古人类学家的普遍质疑，人们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人类与猿猴无关，根本没有什么过渡阶段。

直到1929年，中国在北京周口店发掘出土了60万年前的人类头盖骨化石——北京人。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出土后，人们这才意识到古猿人到现代人之间，还存在着直立人这样的过渡性人类。当年杜布瓦的学说，又再次被人们重视起来。

1950年，国际古人类学界将“猿人”改称为“直立人”（Homo erectus）。直立人的生活区间为距今78万至12万年，这一结论是按照当时发掘出土的化石多半在距今70至40万年之间，少数化石达到了100万年来推断的。然而，这个定义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环——南方古猿。

早在1924年时，南非就发现了第一例南方古猿（Australopithecus）的化石，这是一种脑容量600毫升左右，犬齿收缩、能够直立行走的直立人，年代为距今400至100万年之间。这种古猿的形态形貌已经基本符合了“人的标准”。这颗化石被命名为“汤恩小孩”，但在人类学界在认定古猿是否为人时，必须有制作工具这一条件，而“汤恩小孩”并未满足这一条件，因此南方古猿一直被学术界忽略。

1959年，地处东非大裂谷的古人类遗址坦桑尼亚奥杜威，再次发现了南方古猿的化石，这颗化石起初被称之为“东非人”。“东非人”距今220万年，出土的石头器距今270万年。“东非人”超过了“爪哇人”，成为了当时发现的最古老直立人。

“东非人”化石发现之后，人们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和发现的人类化石进行了分析，建立了一条人类进化的“路线图”，这条路线图又被称之为“走出非洲”，即人类的进化由“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等这几个阶段构成，这一经典理论被学术界称之为“达尔文之根”（Darwinian roots）。达尔文之根曾风行一时，被认为是最经典的人类“非洲起源说”的最权威论断。

然而，进入20世纪末后，达尔文之根的理论受到了挑战，人类非洲起源说再次受到人们的质疑。1991年，在高加索的德玛尼西亚地区，就发现了一处比“东非人”更早的古人类遗址，距今为260万至79万年。在遗址里出土了5件人类头骨化石，脑容量为600至775毫升，小于直立人与能人相当。

经过考古测定，年代为距今177万年。几年后，德玛尼西亚又发现了距今185万年的古人类化石堆积层，这个发现证明。在“东非人”出现时，高加索地区也出现了古人类，而且在中国的蓝田、泥河湾、元谋、巫山等地也有同期的化石出土。

2003年，印尼爪哇岛以东约1000公里的弗洛勒斯岛上出土了古人类化石，这些化石身高在1米至1.1米之间，比能人矮（1.4米）；脑容量为417毫升，体重为25至30千克。这些小矮人，已经掌握了打制石器并靠采集和打猎为生。小矮人生存于距今9.5万至1.7万年，小矮人的出现几乎颠覆了达尔文之根的论断。

2009年初，美国科学家在埃塞俄比亚出土了距今440万年的“地猿”，经过研究发表在《自然》杂志上，该发现被称之为2009年“十大科学突破”之首。地猿化石的出土，颠覆了达尔文之根中关于人类起源草原、人类起源于黑猩猩等理论。

2013年，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人类学研究所倪喜军教授集中、美、法各国古生物学家，联合在《自然》杂志公布了在湖北荆州地区发现的一副近乎完整的动物骨架化石研究结果。这件被命名为“阿喀琉斯基猴”（Archicebus achilles）的化石，是目前全世界迄今为止最古老的灵长类动物化石，年代大约为距今5500万年，远远超过了“东非人”的220万年。

阿喀琉斯基猴的发现，将人类进化的“缺环”时间推到了5500万年左右，为界定灵长类动物的进化和分异提供了关键证据。阿喀琉斯基猴出现时，类人猿和跗猴刚刚分家，阿喀琉斯基猴保持着最古老的类人猿的一些特征（手掌、脚趾与视觉）。非洲类似的阿喀琉斯基猴，要到4500万年才出现，很有可能是从亚洲迁徙过去的。阿喀琉斯基猴最初由亚洲迁往非洲，那阿喀琉斯基猴的近亲跗猴在进化为类人猿后，也自然有迁移到非洲的情况。

因此，人类寻找了几百年的类人猿与人之间过渡的“缺环”，阿喀琉斯基猴为这种变化提供了直接证据，它是“缺环”上最重要的佐证。

人类是否起源于非洲？从近20年来的科学研究表明，“东非人”化石所支撑的达尔文之根理论已经遭到了严重挑战，中国阿喀琉斯基猴化石的发现改写了达尔文的这一理论。随着今后考古发掘的推进，第一代由跗猴到类人猿化石的出土（4500万年左右）被发现，人类起源历史将盖棺定论，进化论也将得到最后、最彻底的检验，人类起源之谜将最终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