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期的穷孩子上学记忆

未知 2022-02-06 17:45

解放初期的穷孩子上学记忆


解放前,苦难深重的中国人民每天都在战火弥漫的土地苦挣苦斗,别说孩子读书,就连吃一点饱饭也是非常奢望的事。那时八九岁的孩子随着父母四处逃难,过着朝不保夕的苦难生活,农村中仅有的一间半所的私塾也随着战火的硝烟荡然无存,这一代人只求生存,何以谈到读书。一代人没有读书的机会,我们国家成了一个文盲大国。壮年不必说,单是青少年都无书可读,无学可上。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新中国迎着冉冉升起的红日诞生了。那时我刚满八岁,正是读书的年龄。全国上下在振兴国民经济的同时,大搞教育办学堂,我们东海县也不例外。

简陋的学校

当时的学校非常简陋,我们这里就借了没收地主家的房子作教室。三间房,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每个学童从家里带来饭桌、板凳,这样解决了学校问题。还有更难的学生没有课本,更无纸无笔,真乃是“手无寸铁“啊。还有可笑的是,二十岁青年也和八九岁的孩子“一栏子吃” (因为他们本来就没上过学),有的甚至结了婚仍和我八九岁的儿童一起合读“大羊小羊山上跑,跑上跑下吃青草”云云。为了加快大龄学子的学习,村上创办夜校,让他们白天晚上一起学,提前完成初级小学的学业,很多人利用这个机会跨到了高年级。

认识几个字的老师

东海县石榴镇,当时是一个两千多口人的大镇子。没有几个识字的,原有几个识字的地主子女,随着战争东逃西散,躲避人民的制裁。选来选去只有一个卖药的老先生,还能当我们的老师。开学了,先生从药柜里找到一本破旧的“百家姓”,把赵钱孙李写到挂在墙上的木板上,手握一根小树枝,一个字、一个字教我们认读。既不教笔顺,也不讲其意。只是顺口背出来就行,连续几个月,大的学生学得快,背得出。我们只随波逐流,囫囵吞枣,毫无可得。

捡烟盒抄书,解决无书的问题

我本家有个哥哥,长我几岁,大概读几天私塾,他不仅背得快,而且还能写出来。我求他给我抄一本,他答应了。但是没有纸怎么抄,商店无纸可买,国家造纸厂尚未恢复生产,就是个别厂恢复了,也只能小批量供应城市,或者供应印刷厂,我们农村基本没有供应,即使弄来一刀半令,纸商漫天要价,我只能望而却步。我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到街上捡香烟盒,当时的盒不是精装硬纸,而是比新闻纸厚一点的软纸。于是我每天放学后到处转悠,总能拣到三五个,几天后就捡了二十几个。把它撕开、理平、爽齐,用针线钉成小本子,感到很满意。

拿着烟盒钉成的小本子,找我本家的哥哥,哥哥用他那心爱的毛笔,熬3个半夜,才把小本子写满。但百家姓只抄了三分之一。我把抄好的烟盒小本子拿在手里,视作珍宝,连个谢字也没说,一口气跑到家里。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一张一张地看,嘴里不停地咕哝着顺口溜,直到吃饭时,我才爱不释手地把它放下,然后用块旧布,里三层外三层把它包起来。吃过饭,把它放胳肢窝夹着去上学。往后几天,连续在街上拣烟盒,麻烦哥哥抄完了百家姓,解决了课本问题。

自制蘸水笔

光读不写不行,烟盒当纸可没有笔怎么办。当时铅笔也很难买,就能买到,家中无钱也只能干搓手。当时农村才刚刚开始改革,我家按人口分了两亩薄地,每年只种一季高粱(耐淹),亩产只百斤,一年尚缺半年粮,五一、五二、五三年春天,每天只喝两顿菜稀饭,一家四口人饿得皮包骨头。熬到小满后,只有到地里捋那些似熟非熟的青麦子糊口,就这样,母亲仍叫我读书,哪里有钱买纸买笔。

我学习决心很大,每天看先生教的字,反复认读反复背念,想写,没纸没笔怎么办?先生教我们弄一盆沙,并说沙上能写字,果真起到了复习巩固的效果。这种学法至今还记忆犹新。

当对三分钱一支的铅笔,我们家轻易买不起,但无论如何也要买一支,终于买了一支,不敢刻长尖,不敢用力写,于是用舌头舔着笔尖在纸上轻轻地写,只要能在纸上划出印痕就行了,这样能提高铅笔的使用率。到三年级便要求用钢笔了,我家更无从买起,我知道家中连吃盐的钱都很困难,怎么能向妈妈提出来买钢笔呢?十一岁的我学会了动脑筋。一天在扫地的垃圾里捡到老师用废的蘸水笔尖,我把它磨了磨,插在高粱秆上,就成了蘸水笔。但黑水哪里来?人在困难时,是能想出法子来,我本家的另一个哥哥家是染坊,专给人家印染白布,白布印成蓝底子再印上花,当时很时尚。他们家门上还贴着醒目的对联泪:“调和三江水.染成五色云”。这可提醒了我,说什么染成五色云,我要一色就行了。于是我拿起用绳子系好的雪花膏瓶子,厚着脸皮向他家要了一瓶,用蘸水笔一蘸,写出的字效果很佳。我就这样一直用到五年级,等到我在东北工作的堂舅回家探亲,给我买了支钢笔,才结来了麻绳提瓶蘸水写字历史。

一九五三年,我们东榴村办了完小,于是把那些年龄大的挑出来跳级,让他们读五年级六年级,我们读三年级。就这样基本理顺了学制,四年级初小毕业,六年级高小毕业。读书郎终于在党的阳光雨露的照耀和滋润下,画出了最新最美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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