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为何把新疆的首府设在伊犁？

汉唐时代，中原王朝曾经用都护府的形式将新疆之地纳入中央政府的管辖之下。然而，当盛唐在安史之乱的狼藉中没落后，吐蕃一度攻入长安城，唐朝河西、陇右尽丧。孤守西域的唐朝军队最终在坚守半个世纪后全军覆没。

 

天山以南之地成为吐蕃之野，天山以北则沦为漠北回纥的草场。在随后漫长的八百余年之间（9-17世纪），中原王朝都未能有效控制新疆地区（元朝时期新疆为察合台汗国所直接管辖）。清朝时期，清军再次平复西域，却将新疆的首府定在了伊犁，这背后又隐藏了数百年间新疆地缘历史的沧海桑田。

图/唐末的新疆被南北瓜分

 

01.大清之前的故事

 

公元9世纪中期，青藏高原上的吐蕃帝国走向没落，而草原上的回纥人也在辖嘎斯人（柯尔克孜族）的袭击下丧失了漠北的霸权。这两个民族的没落不仅改变了青藏高原与蒙古高原的政治架构，更对两者之间的西域产生了连锁反应。霸占南疆的吐蕃人撤退了，从蒙古高原撤下来的回纥人反倒占据了西域大地。

 

不过，回纥人并没有在新疆建立稳固的政权，反倒是形成了两个相互对立的高昌回纥与黑汗回鹘，他们依靠新疆东西并立，前者占据了包括龟兹、焉耆、高昌与庭州（吉木萨尔）在内的东南地区，而后者则占据了西北方的喀什、碎叶河与伊犁河流域（后期向东扩张到了西南的于阗）。

 

公元11上半叶，从幽云十六州一路西进的契丹人耶律大石混一西域，先后灭亡了两个回纥汗国，在曾经的碎叶城旧址（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八剌沙衮建立了新的都城——虎思斡耳朵。之所以将这里作为都城，是因为该地处在中亚的河中以东，巴尔喀什湖以南，是由伊犁河与楚河构成了丰美草原地带，也是新疆西北的膏腴之地。这里既方便作为外来政权的游牧契丹人遥控天山南部的绿洲城邦，也方便向西拓展进入河中地区，可以说是一个进退自如的宝地。

 

02 蒙古人与清人之计

 

在契丹人之后，控制了当地的蒙古察合台汗国同样延续了契丹人的做法，并逐渐将都城向伊犁河上游移动，长期驻扎在阿里麻里与亦力把里（都在今天伊犁境内）。公元17世纪，北疆的准噶尔汗国崛起之后，先后征服了西蒙古各部与天山南部的察合台汗国后裔，再次形成了以天山北麓统领天山以南的管理模式，并整合西部中国的力量向东方挑战满清帝国的霸权。当时准噶尔帝国的中心，依旧是今天的伊犁一带。

 

清朝时期，康雍乾三帝与准噶尔部展开了百年拉锯战。直到1757年，清朝派遣大军趁准噶尔内乱进入天山北麓，彻底摧毁准噶尔汗国。两年后，兆惠率清军平定大小和卓叛乱，收复天山南路，至此天山南北才尽并入清帝国版图。

 

03.西北首选之地

 

为了处理北方蒙古准噶尔部众，同时也为了安定南方的回部（维吾尔族为主的伊斯兰部落），清王朝依旧选择在天山北麓保留军事力量的模式，一来向西可以稳定伊犁河流域的大量游牧部落，二来则可以对天山以南形成快速反应。1762年，清政府在伊犁设立了“总统伊犁等处将军”，作为新疆地区的最高军政机构长官。

纵贯唐朝之后直至清朝中期的新疆，以天山北麓的游牧力量来统辖南方的绿洲定居城邦是一个固定的模式。这种军事模式带来的惯例也得到了来自中原王朝管理者的继承。在唐朝之后的近千年间，来自天山北麓的游牧民族都对南方的定居民众保持着强大的优势。伊犁作为新疆西北两河流域的中心城市，拥有伊犁河谷的优质水草资源，更适合作为清王朝稳定西北的首选之地。